上帝把兒子還給我 我把自由還給兒子

2013052523:58

用什麼教育孩子?該給孩子什麼?才是最好的?...

上帝把兒子還給我 我把自由還給兒子】--張艾嘉

一直以為最重要的是盛名,時時處處想保持常青,不管是婚姻還是兒子,都當作自身招牌的一點金漆,從未將自己從高處放下,好好審視一下生活。

直到兒子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,方才明瞭最珍貴的財富並非那個熠熠的金字招牌。

熙熙攘攘,皆為利來;攘攘熙熙,皆為名往。以前,我就是攘攘熙熙中的一分子,結果從相夫到教子處處一敗塗地。

35歲以後,我想當媽媽的念頭越來越固執,我等不及了。於是,我未婚先孕生下兒子王令塵,我給他取了個英文名叫OSCAR(奧斯卡)。

從第一次抱他到懷裏,我就為他計劃出了未來的道路~我要他成為最好的童星,讓所有人知道我張艾嘉所擁有的東西全部都是最好的,不管是婚姻還是後代。

第二天,王靖雄離婚後正式與我結婚,我的育嬰計劃越發清晰:我要從此開始培養兒子,讓他成為「張艾嘉」這個金字招牌上最耀眼的那點金漆。

都說「三代出貴族」,為了培養出兒子的貴族氣質,多從最細微處開始,衣食住行時時處處刻意培養,他稍有不對就馬上糾正。

老公說我不像是在養兒子,像是在組裝電腦,把所有最先進、最頂級的軟體全部塞進去,卻不知硬碟本身能否容納。

現在看來,兒子當初真的很可憐,不能和別的小朋友一樣在地上摸爬滾打,因為那是沒有教養的表現,從學會走路開始就得 像個紳士。

從小就開始穿禮服,學習吃西餐,要記得站在汽車前等待司機拉門,再高興也不許哈哈大笑,只能微笑地表示自己很開心。為了能讓兒子入讀名校,我還 效仿「孟母三遷」搬往嘉多利山居住…。

等到兒子4歲多的時候,小紳士的雛形已經顯山露水了:一口地道的英式英語無可挑剔;不管是"鋼琴"還是"小提琴",總能很漂亮地來上一段。

和我一起去西餐廳,儘管還不能幫我"拉椅子",卻一定會等到我落座以後再坐下。

在學校裏整天都保持乾淨與禮貌,是所有老師公認的小天使;所有的同學都用仰視的目光看著他,雖然我看得出來兒子並"不快樂",可我認定這個選擇沒錯。

隨後,我把兒子推到了大眾面前:兒子5歲那年,我應邀前往泰國北部採訪難民村,我帶兒子隨行,拍攝過程中,我把部分臺詞讓兒子背熟,然後將他推到了攝影機前。

電視臺播放後,香港頓時轟動,所有人都驚為天才。在香港成功後,我隨即帶著兒子殺回臺灣,帶他參與了一個國際品牌的童裝展示會,並讓他上臺走童裝秀。

各大媒體紛紛對此大肆報道,兒子在一夜之間又紅透臺灣。以後的日子裏,我利用自己的知名度不遺餘力地打造著兒子,而 他的表現也可圈可點,很快成了第一童星。

可是,我忘記了一件事情~香港並非太平盛世,經濟不景氣的時候,最先被別人盯上的就是曝光率高的明星。很不幸,兒子被人盯上了。

2000年7月5日,傭人沒有接到兒子,幾個小時後,接到了最不願接到的電 話……兒子被綁架了,綁匪開價﹝2000萬元港幣﹞

綁匪在電話裏的聲音陰森而恐怖:你兒子現在是童星,你是大導演,他絕對值這個價錢,你也拿得出這筆錢。給你3天時間,交錢的地點我會再通知你。別玩花樣,不然,就等著給你兒子收屍吧!

我頓時癱軟了,我做夢也沒料到,自己的苦心打造竟會給兒子帶來殺身之禍!

為了籌集贖金,我緊急賣了樓,取空了所有的銀行存款,可是,才不過800萬元而已。

與綁匪在電話裏討價還價之後,終於敲定以800萬元成交。儘管綁匪一再威脅不許報警,在再三斟酌後,我們還是通知了東九龍重案組。

在警方的授意下,我們以籌措贖金為由向綁匪拖延時間,警方很快通過電話監聽跟蹤查出了綁匪的藏身之處,火速行動將3名綁匪一舉擒獲。

當我打開兒子藏身箱子的時候,倒吸一口涼氣,綁匪已經在箱子裏準備好了﹝香燭、冥紙﹞,很明顯,他們已經做好了收到錢就《撕票》的打算。

抱著失而復得的兒子,我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
此次遭受綁架對兒子造成極大的刺激,他開始變得神經質。再也不願意與我一起出席任何公共場合,一回家就鑽進自己的房間鎖上門。

就連叫他吃飯也不出來,把飯送到門口也不開門,只允許傭人把飯放在門口,等傭人離開了才偷偷開門自己把飯拿進去。

看著以往舉重若輕的兒子,如今像一隻惴惴不安的小鼠般草木皆兵,我的心疼了又疼。

當初,我的婚姻招牌沒留住羅大佑;如今,我的再婚招牌還會失去曾經活潑靈動的兒子,諮詢了無數心理專家,得到的建議只有一個~時間療法。

我咽下眼淚,告訴自己:有什麼大不了呢?老天已經對我很寬厚了,把活生生的兒子 還給了我。

我開始學著用母愛的本能去和他共處,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他高興,由著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:他擯棄牛排去啃漢堡包。

請同學回家來鬧得翻天覆地;和那些以前我嗤之以鼻的不富貴、沒氣質的同學打成一團。

他開始穿便宜的T恤和牛仔褲;不再把頭髮三七分得細緻、梳得一絲不苟; 不再我的監督下練樂器、苦著臉去聽交響樂…

假日的時候,我帶他出去旅遊,不再帶他去這個博物館、那個藝術宮。我放任他自己挑選目的地,和所有的旅遊專案。

有一次遊狄斯奈樂園,他拖我陪他坐在過山車的第一排,隨著過山車的翻滾倒轉,我們情不自禁一起尖叫,兒子緊緊抓著我的手,抓得很緊很緊,仿佛將他所有的力量和希望都寄託在這一握上。

下了過山車,手依然沒有鬆開,我彎下腰將兒子一把摟進懷裏,他攬住我的脖子,臉蛋貼在我的脖子上,呼吸一絲一絲地縈繞著我的耳畔。

好久沒有這樣抱過兒子了。

還有一次在埃及,我們騎著一頭駱駝,在金字塔前面端詳獅身人面像,兒子坐在前面,靠在我懷裏,駱駝脖子上的鬃毛蹭得 他的小腿發癢,我讓他將腿盤起來,半躺在我的懷裏,左手幫他撫摸著蹭紅的小腿,右手輕輕摸著他的頭髮。

兒子忽然動了動,將腦袋往我的胸前擠了擠,夢囈般道:「媽媽,謝謝!」

我讓他成為全校最優秀的學生,他沒有謝謝我。
我讓他成為當紅第一童星,他沒有謝謝我。
我傾家蕩產去交贖金,他也沒有謝謝我。

可就在落日大漠裏,靠在我懷裏的時候,他那麼由衷地感謝我。

一句謝謝,頓時讓我覺得所有的榮耀,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。

我發覺這樣的生活才是兒子真正覺得幸福和滿足的日子。三年的恢復,兒子終於痊癒了。

隨著兒子的改變,我身上也在發生著本質的變化,我不再張揚,學會了理解和同情,變得成熟和內斂,難怪外界都評論我是一個因為痛苦而長大的媽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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